那快樂的痛苦的~~
Part I
在醫療工作 自覺性格上屬堅持傳統價值的人
而這般執著 是否被視為不合潮流?
2007/07/21(週六)的中時人間副刊
登出一篇導演張毅的悼念張弘毅的文章(仍有人記得他嗎?)
讀來心有所感 因此摘錄部份與朋友分享~~
那快樂的痛苦的~~ 張毅(2007/07/21)
張弘毅一生,橫跨電影音樂,流行音樂,輕歌劇,舞劇,新民樂。但是,終其一生沒有人對他的努力,
作任何的斷論,他想要作的,環境通常不允許他作,他並不一定想作的,卻也只好反覆地勉強自己作著。
然而,他留下的聲音,其中的戲劇性感染力量,是時代難忘的。
然而,那一首一首的音樂創作,也是他生命裡一座一座的山……
張弘毅沒有機會回顧他一生的音樂生涯,因為,生命匆匆地向前,誰也不想狼狽地頻頻回頭,擔心平白成了笑話!!
張弘毅想必一肚子的怨氣久矣,據他自己說;當年中學就在軍樂隊迷上小喇叭,父親望子成龍心切,曾經延聘菲律賓籍樂手來家單獨教學。 大概二十歲之前,腦子裡全是有朝一日當是Miles Davis。 因此,年紀輕輕,就曾經在那年頭的台北統一香檳廳,當小喇叭手。收入頗豐,竟突然,放下一切,攜家帶眷赴波士頓,就讀波士頓柏克萊音樂學院(College of Berkely),選就的科目是爵士小喇叭演奏 。
揣測當時他既然能進入台北夜總會裡,生計應該已是一般以上,何必如此自苦?
有一天,他穿過校園是去考試趕什麼的;突然樹下有人吹小喇叭,本來沒太注意,
聽著聽著突然覺得有點脊背發涼,於是,轉身就近一看究竟,遠處樹底下,是一個十多歲的黑小鬼。
想必是隨意地混進學校,既不一定要什麼文憑,也不太在乎自己未來要如何如何的,只是老子高興地吹著而已。
小鬼應是從小窩在左鄰右舍全是聲音的世界,深夜叔叔伯伯肚中黃湯適度地high起之後,說起Duke如何如何,
Bubber又如何如何,小喇叭,貝斯,薩克斯風的句子,隨熱夜氤氳,成了坐在一旁小鬼的血液裡的一部分。
叭叭辟叭,叭叭啦辟叭。他媽的連句子全是他們創的;張弘毅幾乎是不及修飾辭彙地說。
已入中年,卻一心學吹鼓手的張弘毅的絕望,應該是心如寒冰。
「大家比吃苦如何?」學劍不成學萬人敵,比「人生滄桑」如何?張弘毅轉入學院的「電影音樂作曲」。
時在1980年前後,台灣電影的音樂,多是指剪輯完成之後,對白配音完成之際;來了一名手提黑大箱子的男子,
打開來,裡面全是各式黑膠LP唱片,看著畫面,就彷如DJ一樣「堵」滿導演認為需要音樂「推」一下的篇幅,
一、二日,大功告成,拿錢走人。當然,據說當年中影公司,也曾在對著大畫面,
音樂作曲家親自指揮交響樂團對著畫面演奏的「電影音樂」盛況,但是,總是鳳毛麟角。
在那樣的時代,張弘毅回到台灣,就已經是個不合時宜的角色。
張弘毅說到當年的學習,是非常基本功架式的。電影指定了,學生回去把整個電影音樂每一個音符都「扒」下來,
然後一段一段地比對著分析著;音樂和電影情節的互動。這聽起來,完全是「永字八法」,
想必是要練得「池水盡墨」,才得出神入化,苦,想必是要吃夠的。
這在日後,張弘毅談起一些後生,說的一口對音樂創作的熱情如何如何;
也說願意學習如何如何,但是,要求作些馬步基本功,卻三推四拖,
總有些「因為所以」的理由,遁逃無影。這,又是另話了。
回到台灣之後,張弘毅卻大部份的時間都在家裡蹲著。想要用音樂說些人生的故事,竟然如此之難?
張弘毅第一次全力地發揮了生平所學,我想應該是「玉卿嫂].
這是1983年的事,小子心中當有也有個「玉卿嫂」,只是隱隱地躲在那一身邋遢之後,躲在檳榔之後,
躲在香菸之後。而我在認識他二十五年來,從未親口告訴他,那個音樂的玉卿嫂和電影玉卿嫂比起來,
自有它獨立的成就。那個在電影裡被修飾被隱藏的,反在音樂裡恣情縱放,和電影閃爍比起來,
多了一些理直氣壯,那種「語言」,完全是張弘毅風格的詮釋,彷彿是當年拍戲的台中片廠外,
盛夏濫熟了的荔枝林裡,甜出一種如醉如痴,鋪天蓋地的蠱惑人的情感。
這種敘事渲染能力,它一直延伸在張弘毅一生的音樂裡,「怨女」、「隨風而逝」、「玫瑰人生」,
每個句子,畫出掩映起伏的線條,完全是個說書人的「話說如何」起承轉合的結構發展。
社會活動力極弱,心眼極死的張弘毅,很不容易相處,電影音樂工作既少,他也只能面對一些電視連續劇或流行歌曲,
對於他的「語言」,「敘述結構」;勢必有些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抑鬱,尤其是他由衷信仰的「結構」。
如果,勉強說張弘毅的轉折點(tipping point),成,是結構;不成,也是結構。張弘毅二十年的電影音樂生命,
讓他一絲不茍地承繼學校裡老師的法式。除此之外,他滴水難入,但是,時代卻一步一步離他而去,流行音樂的句子,
愈來愈不是他能接受的。RE-MIX的觀念,對他而言,簡直不成東西。如果是RE-MIX,何必進什麼Berkely?
而他奉行的流行音樂宗法,完整的曲式,和他認為的旋律,早已不流行。
在台灣沉寂近十年,偶爾接到他電話,竟常是醉意。2000年,張弘毅到了上海TMSK,
朋友一廂情願地以為:以張弘毅的敘事能力,BuddaBar的Lounge music,簡直是大砲打鳥,
他一日可成五首。然而,大錯。別人興奮地說著,他一路不語,沒有yes,也沒有no,
那張執拗的面孔底下,是不是一種對生命的索然?再也無從知道。
這幾年,張弘毅的糖尿病、免疫問題等慢性宿疾,深深地挫敗了他的所有生活趣味。
更重挫他的,是他的創作體力,他每日要面對他永遠不易超越的自己. 然而,老駒已疲,只是眼光仍然遠望。
張弘毅在到上海的第六年(二○○六年5月),驟然,仁盡義至地永遠放下他了的音樂創作。
張弘毅一生當中得到的工作的機會不多,但是,當機會來了,他經常痛苦地在一種無人能解的絕望裡掙扎,糾纏,
菸酒檳榔更兇,以致無法如期交卷,甚至也不願意交卷。自我衝突和矛盾,以致他的工作機會更少,然而,
如果他能夠選擇他的一生,他是否願意放棄音樂?
用他的自己的話說:「我痛苦,是因為選擇了音樂;但是,我快樂,也是因為選擇了音樂。」
Part II
張弘毅談起一些後生,說的一口對音樂創作的熱情如何如何;也說願意學習如何如何,
但是,要求作些馬步基本功,卻三推四拖,總有些「因為所以」的理由,遁逃無影。
張弘毅二十年的電影音樂生命,讓他一絲不茍地承繼學校裡老師的法式。除此之外,他滴水難入,
但是,時代卻一步一步離他而去,流行音樂的句子,愈來愈不是他能接受的。
當日閱讀人間(副刊) 就是這兩段話 令人內心感歎不已~~
每學年度(牙五)學生上了我的矯正課,在上學期總會收到一些熱情洋溢的e-mails;說願意學習如何如何,
甚至說以後要走矯正,吃定這行飯等等。但是,在技工實驗課,每當要求嚴格一點,說沒做好時,
學生往往面有難色,總有些「因為所以」的理由,絲毫不想再改。
到牙六實習近尾聲時,偶爾有學生說願意學習矯正,甚至也報考了研究所;卻常在執照通過後,
來個mail寫到:”因為家庭因素、要先行拼經濟,感謝老師的照顧與厚愛”etc.。
我亦像多數LKK醫生,一絲不茍地承繼學校裡(聖路易大學)老師的法式,除此之外,滴水難入。
Saint Louis U. 矯正研究所臨床訓練主要是採用Tweed technique,出名的嚴謹,治療結果公認極佳,頗為矯正界推崇。
但訓練過程事實上非常辛苦,尤其矯正線的彎折要求極嚴苛(牽涉到三度空間)!
矯正線的彎折(arch wire bending)可說是矯正治療的馬步基本功,但是,時代卻一步一步離此遠去!
80年代Ni-Ti矯正線出現後,不彎線的直線技術 (straight wire technique) 雖然無法解決較困難的矯正病例,
卻愈來愈流行!我不是不能接受直線技術,但當有些年輕住院醫師被要求作些彎線基本功,
卻偷工減料(以為老師不知),其實還滿令人傷心失望的!
目前仍然喜愛臨床矯正;他日人生盡頭,希望我也能說:
我痛苦,是因為選擇了矯正;但是,我快樂,也是因為選擇了矯正